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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 章(2 / 3)

为她提鞋都不配的贱种魅精,极尽谄媚与讨好。

甚至慷慨地奉献出自己的仙元,抽出孕育出她仙体的山川精华,以山髓为他炼骨,以水精为他洗脉,助他脱离浊骨凡胎。

用如此巨大的代价,就为了叩开他的心门,让他相信爱的存在。

沈丹熹朝夕不倦,寒暑不歇,辛苦修炼千年而来的灵力,因此散尽。

曾经天资卓越的丹熹神女成了一个一步三喘,余生只能活在他人臂弯保护下的废物。

这就是系统和穿越女想要达成的目的——奉献出所能奉献的一切,救赎他,温暖他,为他逆天改命,引他走向正途,登上高位,将所谓的三界安危,维系在一个单薄的“情”字之上。

可笑的是,它和她毫不吝啬奉献出的一切,皆来自于她这个“愚蠢,恶毒,却又实在美丽”的炮灰女配。

人间一日,九幽一年。

刑台之上,九头的魔神只剩下最后一颗脑袋,即便是这最后一颗脑袋,也已经开始灰飞烟灭。

簌簌的落沙声已经在这片天地间响了很久,久到将周遭的一切都掩埋进了一层厚厚的灰烬下。

地面上隆起有一个个土丘,像一座座死寂的坟茔,其中也包括沈丹熹自己。

沈丹熹很缓慢地动了一下,略微坐起身来,“坟茔”随着她的动作垮塌,覆盖在身上的灰烬抖落,像剥落的陈旧墙皮。

底下露出的袖口是同周遭灰屑一样的暗灰色。

可是,它不应该是这样黯淡的灰色!

它应该同她梦里所见的那样,是红色,金色,黄色,不论是什么颜色,总归是鲜艳明亮的色泽。

她偏爱明艳的颜色,衣裙配饰也多华丽而鲜亮,沈丹熹已经记不清自己初入九幽时,身上的衣裙是什么颜色了,但绝不该是这样破抹布一样的暗灰色。

她伸手抚摸袖口,想起梦中那流光溢彩的云锦,搓揉衣袖的动作逐渐急促,粗暴。

自从被困入这个鬼地方后,她便再也没能见过朝阳,可那个霸占了她的身躯,顶替了她的身份之人,却能将朝阳穿在身上!

为什么?!

凭什么?!

沈丹熹紧咬着唇,沉寂已久的心口,又涌上丝丝缕缕的怨和恨。

她怨恨那个霸占了她身躯的野魂,怨恨没能发现她被夺舍的父君,怨恨一直闭关不出的母神,怨恨每一个毫无所觉地接纳了穿越女的亲朋。

刚入九幽之时,沈丹熹还会不死心地在这一座监狱里游走,去攀爬中间那座高耸的刑台,试图寻找出去的机会。

那时她的心中还燃着希望,希望父母能发现端倪,希望自己终有一天能回到身体里。

可随着时间流逝,她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弱。

穿越女一点一滴的改变随着时间的积累,变得顺理成章,人间百年过去,便已抹消掉了她曾经留下的痕迹。

就算不再刻意模仿她的性格和习惯,就算做出和当初的她大相径庭的举动,也不会有人对穿越女心生怀疑了。

世间已无人记得曾经的沈丹熹是什么模样。

连她自己都被九幽这片死寂的天地同化了,就和身上褪色的衣裙一样,不论如何拍打,如何搓揉,即便将身上的落灰全部掸净,也再找不回原有的颜色来。

沈丹熹心中的怨恨如同涨潮的海水,汹涌地淹没过她的心海,又很快退去,重归麻木和绝望。

在过去漫长的三万多年里,她哭过,恨过,骂过,熬不下去时,甚至尝试自戕过,比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遗忘,她宁愿灰飞烟灭。

可九幽这样一座惩罚天诛罪灵的地方,可不会叫人轻巧地死去。

唯一的死亡方式,便是熬干寿命,湮灭成灰。

在这样亘古不变、一片死寂的地方,无处宣泄的怨与恨,除了熬煎她的心神外,别无他用。

九幽就是这样可怕的地方。

沈丹熹于煎熬中被迫学乖了,她渐渐停下搓揉袖摆的动作,重新躺回地上,幻想自己是一根朽木,一块石头,一座坟茔。

她已经不再计较自己有罪无罪,只希望能和这里其他的罪灵一样,不听不看不思不想,无知无觉地风化成灰烬,彻底消散了干净。

可这样的愿望对她来说,亦是奢求。

又不知多久过去,那鲜亮的色彩再次闯入她的意识里,撬动她的心绪,强迫她去听去看去思去想,非得提醒她——你不是一根朽木,一块石头,一座坟茔,你曾是昆仑山上尊贵的神女。

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彻底遗忘后,沈丹熹便很惧怕再看到另一端的景象,可就算害怕,就算抗拒,她也不得不看,她从来都没有选择。

宽阔明亮的大殿内,鲛灯静燃,柔和的光晕将玉砌雕阑照得里外通透,一座屏风相隔的妆台前,神女正在试妆。

她头上戴了精致华贵的凤冠,两侧缀着细长的珠串,银镜中映照出的面庞上涂抹浓妆,额心点着金色花钿。

上次所见的朝云锦,如今已经被裁制成繁复而隆重的嫁衣穿在她身上,宽而长的霞帔拖曳在地,其上以细密的针脚绣着昆仑山的繁花和瑞兽。

从上次飘入意识的梦境里,沈丹熹就知晓她要成亲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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