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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政无忧锐利愤恨的目光直盯着马车,那目光似是要将马车劈将开来,把车内之人碎尸万段。他低沉着嗓音,冷冷道:“傅筹,今日,你插翅难飞。”他依旧叫他傅筹,在心里他就不愿承认这个人是与他有着血缘至亲的哥哥。

马车内的宗政无筹面色镇定一如往常,他看了眼放在一旁的剑,没给予回应。倒是车外的李凉,拔剑一横,一副誓死护主的模样,“只要有我李凉在,你们休想伤到陛下一根汗毛。”说罢对其他侍卫命令道:“保护好陛下!”

“是!”众护卫齐应,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。

宗政无忧不屑冷笑一声,“哼!就凭你们?不自量力。”说罢凤眸微微眯起,举起手中的剑,当空一指,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:“杀!”

宝马嘶鸣,杀气荡空。

漫天飞雪的寒冬夜里,两方人马搏命厮杀,血雾喷溅,人命如草芥一般。

刀剑相击,火花四溅,铮鸣之声刺透耳膜。

宗政无忧骑在马背,未来得及凝固的血泊倒映出他的面孔,染上一片嗜血的红。他对拼杀的众人看也不看,眼中只有那辆马车。就在大半个时辰之前,他还在接见各国使者,冷炎突然现身,一脸凝重的表情,说有要事禀告。

他离开大堂,刚入了尚栖苑的大门,冷炎在他身后扑通一声跪下。

能让冷炎如此沉不住气的事情必是大事,他转身,皱眉问道:“何事?”

冷炎低着头,语气异常沉重,“皇上,北朝传来消息,说……”说到这里,顿住了。

他等待着冷炎停顿过后继续说下去,但是过了半响,冷炎仍旧停在那个说字上,没有下文,这种情形对于一个长年没有情绪波动的人而言,非同寻常。他愈发皱紧眉头,已有不耐,沉了声,“到底何事?说!”

“京城皇陵发生雪崩,贵妃娘娘的陵墓……塌了!”冷炎绝对是第一次像今日这般禀报一件事如此艰难,只因为跟了皇上太多年,他太了解皇上心里头最在意的是什么。

宗政无忧果然面色大变,急忙问道:“这是谁传给你的消息?可准确?是只有母亲的陵墓塌了,还是整个皇陵,都塌了?”

冷炎道:“只有……贵妃娘娘的……”

“不可能!就算整个皇陵都塌了,母亲的陵墓也不可能会塌!”宗政无忧沉喝一声,脸色难看之极。母亲的陵墓才建了十几年,建造时所选用的全都是最好的材料,其坚硬程度远远超越了其他的陵墓。不可能在其它陵墓都完好的情况下,只有母亲的陵墓被毁,除非……除非有人刻意而为!他蓦地攒紧双拳,强忍心头翻滚的悲愤极怒,咬牙问道:“是他们母子干的?”

冷炎微微抬头,一向如木头般的表情也动了一动,“傅太后与北皇说年关将临,要送您和太上皇一份大礼……”

“砰!”不等冷炎说话,宗政无忧怒气横炽,一向镇定的他控制不住一拳砸在身旁粗实的廊柱上,顿时,廊柱沉木凹陷开裂,震下无数青瓦,落地粉碎。而他拳头上皮开肉绽染满鲜血。他们竟然敢动他母亲的陵墓!他这一生,最爱的两个女人,被他们一再伤害,他岂能容忍?

冷炎神色微变,望着一向以冷静自持的皇上,开口劝道:“请皇上保重龙体!”只是这些已足够让皇上震怒,而接下来的那些,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禀报?

宗政无忧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,每每遇到母亲和阿漫的事,总能轻易击溃他引以为傲的镇定。过了半响,他捏紧拳头,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我母亲的遗体……”他只说了这几个字,直望着冷炎。

冷炎回道:“在陵墓坍塌前,贵妃娘娘的遗体……被秘密运走了。”

宗政无忧一愣,目光瞬时凌厉如冰刀,急急脱口问道:“是何人所为?被运往了何处?如今……是否完好?”他不会愚蠢的以为有人大发慈悲,毁了陵墓还会放过他母亲的遗体。

冷炎目光闪烁,被他凌厉的眼神逼得无处可躲。他不知道,这个消息,该如何禀告给皇上知道,而皇上知道后,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?十三年前贵妃之死已经折磨了皇上这么多年,如今这样残酷的事实,皇上又该如何面对?

宗政无忧见他眼中犹豫不安的神色,心狠狠沉了下去,深不见底的冰潭将他淹没,他意识到不会是一个好结果,但是,究竟要坏到何种程度?

“他们究竟把我母亲的遗体怎么处置了?”他脑海中闪现无数种可能,声音不觉带了些微的轻颤。

“娘娘的遗体……被焚烧后,挫骨成灰。”纵然艰难,冷炎也说完了,他低着头,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。然而,等了许久,预料中的风雨并没有到来。他疑惑地抬头,只见皇上双目通红嗜血,不敢置信般地瞪着他,仿佛他说了天大的谎言。

挫骨成灰,那是对十恶不赦之人最严厉的惩罚。而他的母亲,是那样善良美好的女子。活着的时候,每天锥心刺骨的煎熬,死得那么不堪而惨烈。死后还要被人挖出来,毁尸挫骨。宗政无忧脚下踉跄一步,巨大的悲痛侵袭而来,他竟一时难以承受。

是他的错,都是他的错!

冷炎担忧叫道:“皇上……请皇上节哀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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